瞭望 极化的政治与狂飙多宝体育的债务

　　多宝体育美国众议院的闹剧不仅反映了共和党内斗加剧，极右翼正在取代传统的温和派全面掌控共和党，也凸显美式民主已被民粹主义所裹挟

　　只要美国政府不改变寅吃卯粮的财政政策、为选票肆意增加福利的社会政策，以及穷兵黩武的军事政策，债务激增的问题就无解

　　极化的政治和狂飙的债务进一步折射出美国的制度缺陷和治理失灵。美国的乱象源于其体制缺陷，以及后天改革的缺失

　　2023年，对于美国来说，又是党争极化、债务激增、形象严重受损的一年。众议长选举年内两度“难产”，共和党人凯文·麦卡锡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被罢免的众议长，总统拜登遭遇弹劾调查等诸多政坛乱象，均凸显美国政治的深度极化。债务不断膨胀，联邦政府两次遭遇关门危机，美国处理长期债务的能力遭到怀疑。

　　2022年中期选举后，美国再次进入“府会分治”的局面。共和党领导层将“废除拜登立法成就”“撤销国会山骚乱调查委员会”“报复司法部”等作为优先议题，这就决定了2023年党争注定不会停息。

　　2023年的美国不出所料继续走在党争极化的道路上。从联邦政府的两次关门危机，到众议长选举两度“难产”和麦卡锡被罢免，再到众议院共和党人发起对总统拜登的弹劾调查，政坛乱象接二连三、此起彼伏。麦卡锡成为美国史上首位被投票罢免的众议长；特朗普因涉嫌不当处理涉密文件等而遭到指控，成为美国历史上首名被刑事起诉的前总统；总统拜登之子亨特·拜登因非法持有等指控遭到起诉，是美国在任总统的子女首次遭到刑事起诉……

　　9月30日，美国国会在联邦政府机构停摆前大约1个小时通过一项临时拨款法案。2023年的首次关门危机得以避免，但时任众议长麦卡锡最终因未能满足共和党极右翼要求的大幅削减联邦开支、加强边境管控等条款而被罢免。麦卡锡政治命运的多舛始于2023年初他对共和党党内极端保守派的妥协。当时为成功当选众议长，在14轮投票失败后麦卡锡被迫接受极右翼议员苛刻的条件，即仅1名众议员发起动议，即可进行投票，只要票数过半，即可罢免众议长。为安抚共和党党内的极端保守派，2023年众议院共和党人还推进了对总统拜登的弹劾调查。

　　众议院乱象需要放在新世纪以来美国极右翼保守派崛起的大背景下来看。随着美国国内制造业空心化日益严重，美国民粹主义与极右翼保守主义大行其道。在共和党极右翼看来，麦卡锡如果不能维护保守派的利益，就必须下台。新任众议长迈克·约翰逊之所以最终胜出，则是因为他得到右翼保守派的青睐。约翰逊作为虔诚的福音派基督徒，异常狂热地反堕胎、反同性恋。而且，他是特朗普的铁杆支持者，曾试图帮助特朗普推翻2020年大选的结果。

　　麦卡锡历史性地被罢免给美国政治树立了非常不好的先例。未来，共和党内部温和派与极端保守派的斗争仍不会停止，共和党极端保守派扮演的深度搅局者角色，令国会陷入实际性瘫痪的可能性大幅增加，美国政坛分裂现状将难有转圜余地。

　　可以预计，今后与共和党将继续在政府预算与提高债务上限问题上遭遇极端保守派更多的阻挠。11月16日，拜登签署了此前国会通过的一项临时性支出法案，从而使美国政府在2023年内再度避免关门危机。这是众议长约翰逊上任以来的首项立法成果。该临时性法案设置“梯形”时限，按现有开支水平向大约20%的联邦机构拨款至2024年1月19日，为另外80%的机构拨款至2024年2月2日。值得注意的是，设置上述两个时限也意味着众议院2024年已提前“预定”两次可能导致政府关门的僵局，因为两党就2024财年拨款法案的具体内容依然分歧严重。

　　众议院的闹剧不仅反映了共和党内斗加剧，极右翼正在取代传统的温和派全面掌控共和党，也凸显美式民主已被民粹主义所裹挟。

　　美国在政治制度设计之初，为避免“多数人的”而选择实行代议制民主的共和政体。时至今日，由于少数人的利益诉求得不到满足而阻挠整个立法机构正常运行的事件时有发生，不仅反映出美国政治极化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同时也反映出民粹主义已经裹挟政党政治，“美式民主”遭到打脸。

　　在美国华盛顿国会大厦外，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美国债务上限问题的相关新闻报道（2023年5月26日摄） 新华社/法新

　　根据美国财政部的数据，2023财年美国联邦政府财政赤字达1.7万亿美元，比上一财年增加23%。这使得美国本就高企的债务雪上加霜。截至11月21日，美国联邦政府债务规模已达33.75万亿美元。

　　据国会研究局统计，自二战结束以来，国会已调整债务上限百余次。近年来由于党争日益激烈，债务上限谈判扯皮不断多宝体育，造成市场动荡和政府关门等乱象。与此前的历次债务违约危机相似多宝体育，两党总是在违约的最后关头才能达成一致，造成外界对于美国政府偿债能力的质疑。

　　评级机构穆迪11月宣布将美国主权信用评级展望从“稳定”下调至“负面”，另一家评级机构惠誉已于8月将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从AAA下调至AA+。美国企业研究所经济学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官员德斯蒙德·拉赫曼说，评级机构“有充分的理由”担心美国政府的AAA债券评级，目前的政府赤字让公共债务走上了一条不可持续的道路，令人担忧的另一个原因是华盛顿的“政治功能失调”，在解决预算问题上，两党缺乏任何真正的政治共识。

　　数据显示，从美债的持有人结构来看，美国国债持有量最大的占比其实来自美国国内，海外持有国的美债持有量近年来显著减少多宝体育。据统计，近期以共同基金、养老金等为代表的美国公众持有者持债占比达到41.5%；联邦政府和美联储持有占比分别为20.5%和15%；外国投资者持有占比已经从十年前的34%回落到目前的23%。

　　美国财政部11月16日公布的国际资本流动报告（TIC）显示，2023年9月，海外投资者持有美债总规模环比减少1016亿美元。美债前三大海外“债主”日本多宝体育、中国大陆、英国当月所持美债规模分别缩减285亿美元、273亿美元和292亿美元。尤其罕见的是美债海外前三大官方持有者同步显著减持，显示出外界对于美债的避险心理有所增强，从长远看是对美国偿债能力的信心降低。

　　一是特朗普时期实施的大幅减税政策。据国会预算办公室测算，2017年国会通过的《减税和就业法》导致2023年政府收入占GDP比重下降近1个百分点。

　　二是拜登政府实施的部分税收优惠政策适得其反，如疫情期间出台的企业税收抵免政策导致政府收入锐减。

　　三是2022年以来美联储为应对高企的通胀多次加息，造成严重的付息压力。美国财政部的数据显示，2023财年，美国政府支付了6590亿美元利息，较2022财年增长了近2000亿美元。

　　四是不断飙升的军费开支给政府开支造成巨大压力。美国目前每年的军事开支在9000亿美元左右。据国会预算办公室测算，按照目前的基准，2024年到2033年美军累计支出将达到惊人的10.3万亿美元。

　　因此，只要美国政府不改变寅吃卯粮的财政政策、为选票肆意增加福利的社会政策，以及穷兵黩武的军事政策，债务激增的问题就无解。

　　英国牛津大学教授亚当·史密斯指出，美国的秩序在近两个半世纪里基本没有改变，其中《独立宣言》是两百多年前签署的，1971年通过的第二十六条宪法修正案距离现在已过去52年多宝体育。由于当前美国政治严重极化，两党势均力敌，任何根本性的制度改革都几乎不可能发生。美国人似乎仍醉心于“建国时刻”的荣耀，习惯于把每个政治问题都变成宪法问题，习惯于从1787年通过的宪法中寻求美国当前面临问题的答案。其结果就是，古老的宪法对美国政治的僵化控制，阻碍了美国应对社会迅速变化所需的灵活性。

　　依据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的数据，美国财政平衡预算每年的波动幅度比较大，1962年至2023年期间，仅2000年实现财政预算盈余、1999年实现财政收支平衡，其余年份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赤字。而美国仍坚持实施“债务上限”制度，并坚信其能够帮助政府节省开支。

　　10月11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财政事务部主任维托尔·加斯帕尔表示，美国的预算程序事实上已经崩溃，导致了不必要的资金危机，所以美国应该取消债务上限，采取更强有力的预算规则。

　　美国的选举政治决定了政客的行为都是以是否有利于当选和连任为原则，这是美式民主的重大制度性缺陷。所谓“债务上限”是美国国会为联邦政府设定的为履行已产生支付义务而举债的最高额度。触及这条“红线”，意味着美国财政部借款授权用尽。这一机制设立于1917年，旨在定期检视政府开支状况，但事易时移，如今已难实现控制债务增长的初衷，反而愈发成为民主、共和两党争夺选票、谋取私利的例行筹码。